看客

城市浪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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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：张三 老太太 高中生 少女 张三媳妇儿 围观群众
张三：四十五岁左右；少女：20 岁左右；老太太：60 岁左右

1、马路 日 外
【张三穿着一半截袖和牛仔裤走在马路上，步子偏八字步，典型的国人走路姿势。电话铃响，张三驻足】
张三：喂，媳妇儿。我在哪？在路上呗，不是和你说了么，今天去配眼镜。
张三：什么，去什么韩国整容，她不是去甘肃玩儿去了么。上次我就说过她，非要当什么网红，等她回来我说她。
【张三继续往前走】
张三：成年？成年也不行啊，多大都得听她老子的。
【张三似乎发现了什么，好奇地抻头去看】
【一群人在前面围着什么】
张三：前面好像有事儿，我去看个热闹，先挂了。
张三：让一下，让一下。
【张三一边说一边挤过围观群众。】
【一个老太太在马路牙子上侧躺，表情较为痛苦，“哎呀”“哎呀”地呻吟】
群众甲：怎么着，你要救一下啊。
【张三看向甲，笑着】
张三：我就看看，看看。
群众甲：那你往前挤什么，还以为咱们这突然来了个好心市民呢。
张三：我是不好心，你好心你去扶她起来啊。
群众甲：我不扶，我就是中国小老百姓，我可扶不起老太太。
张三：要不我给你录像作证？
群众甲：别，还是您来吧。呦，有人去了。
【一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上前去扶老太太】
高中生：奶奶，您能起来吗，我给您叫救护车吧。
老太太：不用，不用，你就拉我起来就行。
【高中生扶起老太太】
高中生：您家在哪，您子女电话是多少，我给您叫一下吧。
【高中生扶着老太太向前走去，围观群众慢慢离开。张三朝着群众甲一抿嘴】
张三：少不经事啊。
【群众甲瞪大眼睛点点头，表示认同】
2、马路 日 外
【张三继续走在马路上，忽然又眯着眼睛抻脖子去看】
【前方有一大片围观群众在看着上方】
【张三再次挤过围观群众】
张三：怎么了？怎么了？
围观群众乙：没咋，有人儿要跳楼。
【张三用手遮着额头，眯着眼睛抬头看】
【楼顶上一个穿着白裙子，脸上戴着口罩的女生】
张三：这人儿脸上缠的啥，男的女的？咋了？
围观群主乙（抱胸状）：女的，没看那穿个白裙子吗。脸上戴个白口罩，我估计又是哪个傍大款被甩的小三，估计那脸就是被原配打的。
张三：哼，现在这小年轻儿的，就是没受过苦，从小有鱼有肉地给惯得，这道德、品德都有问题，就这种人，活了死了一个样儿。
围观群众乙：那可不，他们可比不了我们那时候。
张三：她这呆多长时间了。
围观群众乙：不知道，我都看半小时了，喂，哥们儿，你看多久了？
【群众乙问旁边的群众丙】
群众丙：快一个点儿了，我过来的时候她才上楼，这也不跳啊，真磨叽。
【群众丙双手呈喇叭状，喊道】
群众丙：跳下来啊！跳不跳啊！
张三：你看看这人儿。
围观群众乙：咋还起哄呢。
张三：你起哄你也得喊齐点儿啊，你得跟喊口号一样，一、二、三、跳下来，你得这样喊。
围观群众乙：喂，你不怕这女孩儿真跳下来啊。
群众丙：跳不下来，就这种人我看多了，哪有那胆儿，大哥，你这个提议挺好的，咱一起喊吧，我带头，来，一、二、三、跳下来（三个人喊）~一、二、三、跳下来！（五六个人一起喊）
【电话铃响。张三拿出裤兜里的手机，对旁边的人示意】
张三：你们先喊，我接个电话。
【张三钻出人群，堵住一只耳朵，听着电话】
张三：啊？哦。你别催，我这就回去了，眼镜还没配呢，有人跳楼，我搁这看看。
张三：跳个屁啊，那跳不下来。我劝劝？用的着我劝吗，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围观群众，一点
儿事儿没有。成，那我不看了，我这就回去。
围观群众丙：哎呀我去！
【张三回头】
张三：咋了，咋了。
【群众丙转身回头，有些惊恐地看着张三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身后】
群众丙（小声，口型夸张）：跳~了~
【张三抻头去看，瞪大眼睛，面露惊恐】
3、张三家 日 内
【电视机在播放着，张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拿着眼镜布仔细擦着自己新配的金丝边眼镜。张三媳妇儿端着果盘入境，将果盘放在茶几上】
张三媳妇儿：你说说你，配个眼镜也能配一天。
【张三朝着眼镜“哈”了一口，继续擦眼镜】
张三：这不是赶上事儿了么，凑个热闹。
张三媳妇儿：这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。什么热闹都少去凑，兴许就给自己惹上事儿了。
张三：我可没管，我就是看了下，今天那学生挺厉害的，那老太太没一个人儿敢扶的，就他上了。
张三媳妇儿：那就是不懂事儿，这万一被讹上咋整，百八十万地赔去吧，现在那老太太是一个比一个很。
张三：那女孩儿就可惜喽，说跳就跳了，也太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。
张三媳妇儿：嗯，现在这小年轻的都这样，也不知道是咋了，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。
张三：那可不，依我看啊，就是没我吃过苦，有点儿挫折就受不了。
【张三把眼镜戴上】
张三：这新眼镜看东西就是清楚。
【媳妇电话铃响，和上文电话铃不同】
张三媳妇儿：这是谁来电话了。
【张三媳妇儿转身，拿起放在电视柜上的手机】
张三媳妇儿：喂。对，我是。
啥！你们没弄错吧。
不是，她不是去韩国了么。
行，我们现在就去看。
【张三媳妇儿挂掉电话，急忙脱掉围裙】
张三：咋了？
张三媳妇儿：别问了，走，去医院！
张三：怎么了啊？
【张三媳妇儿突然怔住了，然后转头问张三】
张三媳妇儿：你白天是在哪看的跳楼？
张三：广场旁边啊。
张三媳妇儿：你没看清那跳楼的长啥样？
张三：那女孩儿脸上戴着口罩，上哪看去，而且摔下来脸朝下，也没看到。咋了？那女孩儿你认识啊？
【张三媳妇儿一下瘫坐在沙发上】
张三媳妇儿：是小艾。
张三：嗯？
张三媳妇儿：是小艾，是小艾！刚才接到电话，说有个女孩儿因为整容失败在广场附近跳楼了，包里有身份证和护照。
张三：确定吗，她回来了？
【张三媳妇儿哭泣点头】
【张三的头像失去支撑了一样，后仰、摊倒】
【字幕（独白）：冷漠麻木是无形的刀刃，讥笑起哄是地震前的版块震动。
在雪崩时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，谁都脱不了干系，而这场雪崩，势必会淹没所有人。莫作围观看客。